人总是奇怪得很,身边有个叮嘱你的人的时候,会觉得烦。可当那个人不在身边时,自己又会十分不习惯。于我而言,已经在没有母亲絮絮叨叨的日子里浑浑噩噩地混了两年了。
母亲总是怕打扰我学习,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她担心我了就给我发个微信,问候我一下。有时就给我发个链接,最近有什么流行病,注意身体等。而我,看见了消息就回复一下,也不曾给母亲主动打个电话。倒也不是因为我真的在学习,只是懒,懒到连最亲的人都不想去爱一次。对于我,母亲的关心只是一种习惯,而对于母亲,我就是她的全世界。
小学时作为一个留守儿童,我总是期待能和母亲待在一起。初中因为学业,终于有机会在母亲身边,可是我却不太听话,和母亲玩起了“猫和老鼠”的游戏。总是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搭建起一个小世界。那时候不太流行初中生有手机,就用文具过家家,纵使一个人,也总是玩得不亦乐乎。对母亲,我总是提防着她。母亲刚走进房间,我就一本正经地拿起作业,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母亲见我在学习,也就转身悄悄地走了,没有打扰我,却留下了我最爱吃的一碗剥好的生核桃仁。
后来上高中了,住校了,也就没有了母亲的管制,日子倒也过得自在,那是长大后第一次摆脱母亲的“魔爪”。和舍友混了一年,成绩下滑很厉害。虽然潇洒,却也有一些内疚积蓄在心,玩得总是不能像初中那样理所当然。高三进入关键时期,我还是退宿了,有母亲在旁边督促,终究会好一点。每天晚上母亲都会在我身边陪我写作业到深夜一两点,剥些核桃,熬些鸡汤。而我,不再当母亲为“敌人”,而是专心地投入到题海中,常常忽略了母亲的存在。
高考完,母亲头发斑白了一半,周围的亲戚朋友都笑母亲说我高考她操心操得比我都多。好在我的成绩还可以,成为村里第一个考上一本大学的娃儿。成绩出来那天,母亲笑了,从未见过她笑得那么开怀,笑出了满脸的褶皱,笑出了六年的心酸,笑出了眼泪,笑甚至成了哭。
母亲是一个容易煽情的人,可能不太能忍受分别,所以我来大学报到时,她没有送我。大学第一次回家,高兴地跟母亲分享自己的学校有多么多么大,有多么多么好。母亲很高兴,总是笑着说下次有机会一定会去我学校转转。
母亲节那天,我没有回家,破天荒地给母亲打了电话,祝她节日快乐。电话那头的她笑得很开心,同时隔着屏幕也感受到一丝失落。
前几天,正安心地做着习题,总觉得有人要进入这间自习室,这种感觉在大二这一年很是强烈。是在期待一碗鸡汤,还是几个剥好的生核桃,我也不清楚。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停下笔,拿起手机,想找点跟母亲有关的东西,可是找来找去也只有母亲的微信。打开微信对话框,准备说点什么,甚至在输入框里敲了一些字,最后还是关掉手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准备站起来去外面走走,起身的时候碰到了书包口,露出了一个小格子里面的袋子,里面装着已经被碾碎了的剥好了的生核桃,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我就这样习惯性地将它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还是我喜欢的味道。原来母亲没有走远,她的爱一直陪着我,纵使我们相隔千里。我坐下来慢慢嚼着,浑不自知早已泣不成声了。
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碗鸡汤,很香,被母亲慢慢地端到我面前,旁边还有一小份剥好的生核桃。后来胳膊酸麻了,也就醒了,但是那确确实实是我大学里面睡的最安稳的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