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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在历史的记忆
——忆父亲胡粹中
◇胡正

  胡粹中(1900—1975),江苏苏州人,教授,著名水彩画家、美术教育家。1922年与著名水彩绘画家颜文樑创办苏州美专,曾任苏州美专总务主任。后赴日本考察美术教育,在日本大学艺术学院从事研究工作。回国后先后担任苏州美专教授、代理校长,后先后于华东艺专、江苏师范学院、苏南工业专科学校任教。1956年调入西安建筑工程学院,任建筑系美术教研组主任,同年创建了中国第一个水彩画群体。1929年商务印书馆曾为其出版《胡粹中画集》。1979年7月,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了《胡粹中水彩画》并在全国发行。上图为徐悲鸿先生为胡粹中先生画的素描画像。

胡正(左二)讲述父亲胡粹中的故事

  我是胡粹中的女儿,这三张照片是我父亲三个不同年龄段留下的相片:第一张是1928年他正在创建苏州美专时的相片;第二张是1956年他随苏南工专西迁时的相片,那时候他56周岁;第三张是1965年父亲在西安中央照相馆拍的,也是退休以前(1966年退休)在西安拍摄的最后一张相片。
  我来介绍一下父亲的家庭情况,我是胡粹中先生二女儿胡正。从我记事起,家中共有八个人:祖母、父亲、母亲、大姐、哥哥、我和小妹,除此以外,还有我父母亲从重庆孤儿院领回来亲戚家的一个孤儿。我们家四兄妹中,哥哥和小妹继承了我父亲的美术事业,其中我哥哥学的是建筑学专业,他是苏南工专1954届校友。妹妹是中学老师,大姐是化学讲师,我本人学的是药学专业,是医学基础专业基础课讲师。在父亲的谆谆教导下,我们这个家庭成了教师之家。除了我们几个姐妹以外,母亲、大姐夫包括我先生也在西安冶金学院(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前身)当过教师,所以我们这个家庭是名副其实的教师之家。
  下面我谈谈我父亲的生平。父亲胡粹中先生已经离开我们48年,回想起1975年12月28日接到家里的紧急电报,我和先生带着三岁小女儿杨倩从两千多里之外返回家中时,也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这是我终生最大的遗憾。
  在老人家过世的几年里,苏州美术界为他办过遗作画展。过世十年之际,苏州美专的校友联合苏南工专的校友,在这座大楼里(指苏工罗马大楼,现颜文樑纪念馆)隆重举办了10周年的纪念大会。今天西安建筑科技大学苏州校友会、苏南工专的校友们又在此聚集一堂,再度为我父亲举办了更为隆重的纪念活动,我想在天堂的父亲知道了也会十分欣慰。
  我们家住在苏州怡园西侧的豆粉园(曾用名:窦妃园)10号,那是一座三进的清代古朴建筑的老宅子,家中有一间父亲专用的画室。在中堂的里间,约有一个13平方米、南北都有大面积的玻璃窗,采光良好。画室的东侧有一个较大的木质玻璃书橱(里面存放着我父亲的画册、绘画工具等),紧挨着是一个小立柜,放置着古玩之类的器物。画室正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写字台,父亲经常在上面伏案疾笔,室内还有很多的画架,父亲大部分的画作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怡园北侧有一个小巷子叫铁瓶巷(现在已经变成了干将路),颜老——颜文樑伯伯就住在这里,与父亲志趣相投的朱士杰叔叔也住在附近的干将坊。他们三个是童年的玩伴,常在铁瓶巷顾家的大照墙内踢小橡皮球,长大以后成为有为青年,一起吟诗作画,一起办学,就有了后来的“沧浪三杰”:颜—胡—朱(俗称“眼乌珠”)。
  接下来我谈谈“沧浪三杰”。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栋建筑罗马大楼,也就是颜文樑纪念馆就是由时任代理校长的父亲全面负责设计施工完成的。当时的父亲食宿均在学校里,并为此将婚期推迟了两年。1932年大楼落成,其校舍和教学条件一时成为全国美术学校之最。
  下面介绍一下关于西迁的情况。1956年全国大专院校大调整,根据自身专业需求本应去南京艺术学院的父亲,已经56岁高龄。为响应国家统一调配,他放弃了熟悉的江南水乡生活,特别放弃了母亲在生活上的照料,随着苏南工专的师生们一起西迁去了西安,到了西安建筑工程学院(今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并投身建筑系美术教育,并在学校创建了中国第一个水彩画群体——“西安春蕾水彩画会”。在西安的十余年,父亲的起居及食宿均在西安学校里,直至1966年才退休返苏,其间曾两次被医生告知病危,血压的高压一度达到200以上。
  下面我来谈谈父亲的艺术创作方面。父亲胡粹中先生先后在苏州、西安、北京和青海等地举办过个人画展,在美术界享有水彩画大师的美誉。他擅长水彩画,多为风景写生,“笔调细致工整,色彩清雅晶莹”,对大自然景色以逼真求实的画面展现春夏秋冬四季。《江南水乡》是父亲的优秀代表作品,1958年这幅画曾在莫斯科举办的社会主义国家造型艺术展览会上被选为“优秀奖”。1970—1975年间,年过七旬的父亲仍然坚持写生创作。
  父亲退休回苏州后,休闲之余有一群业余爱好艺术,号称父亲“关门弟子”的师兄师姐林华南(女)、王振然等都纷纷上门拜父亲为师,父亲不收任何报酬热心且耐心细致教授给弟子们。
  父亲从1928年到1970年先后出版了10余册《胡粹中水彩画》画册,出版社多达十余所。1929年7月出版的《粹中画册》,其中有徐悲鸿先生给父亲画的素描画像。
  父亲除了在苏州美专、苏州工专授课外,还先后兼任过苏州和上海等十余所中学的美术教员,例如苏州振华女中、江苏省女子师范学校、景海女中、乐益女中、美华女中、慧灵女中、东群中学。父亲用他精湛的美术专业技术,为美术初学者打下了坚实的素描基础功底,并为他们打开了通往艺术的大门。
  父亲长期投身于中国美术和艺术教育事业,用尽毕生的精力培养出许多对社会有用的艺术成才,如今遍布海内外,可谓桃李满天下。父亲对我们的教导“人品要高尚,技术要求精,两者不可缺一”,这是父亲给我们留下的无价精神财富,传承他的精神,这就是对他最好的纪念。
  (本文系胡正在苏南工专建筑科创办100周年纪念活动上的报告,詹鹏超根据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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