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
【法】阿尔贝·加缪 著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起初,也不过是绊倒的一只死老鼠,后来,是老鼠嘴里咳出的鲜红的血,再后来,是城市街头、烂菜叶之中成群老鼠横尸的惨态。仅有少数的敏锐者,觉察到了暴风雨将至前那虚伪平静下显露的端倪、涌动的线索,里厄医生便是其中之一。大部分人视而不见,将最接近的真相扼杀在喉咙里:“可以肯定,这不是传染病。”“众所周知,瘟疫已经从西方灭绝了。”直到相同症状如孢子般蔓延开来,人们才开始觉察到潜在的威胁正向他们逼近了。
病症却迟迟未能命名,如塔鲁所说:公众舆论是神圣的,千万不可恐慌。是在里厄小小的诊室里,“鼠疫”这个牵动人心的词语才终被摆上了现实的舞台,这个有意义的语音发出声后,却依旧让人猝不及防。人们认为灾祸不是真实的,是一场噩梦,而噩梦总会过去的。他们并没有犯天大的罪过,只不过忘记了谦虚这一品质,仍旧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他们继续经营,准备旅行,四处发表议论。他们想不到鼠疫将要毁掉他们的前程,打消他们的出行和辩论。
宣布封城的那一刻起,大家才认识到鼠疫是所有人的事情。人们还未做好思想准备,就要开始被迫流亡的日子,所有人都承受着双重的苦痛,来自自身的痛苦,和自己想象中来自在外隔绝的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们的悲愁。
麻木的消磨度日。不断上涨的数字对他们来说不是人命,只不过是虚拟的1和0,街头传来的呻吟声被他们当作人类的自然言语,警惕久了,人心也变得硬起来。他们什么也不像、或者说,他们像所有人。他们冷漠,躁动不安,跟全城协调一致。鼠疫已消除了价值判断,大家都全盘接受一切。
不服输的主动出击。塔鲁拉起第一只卫生防疫组织的小队,在市政府工作的格朗也投入防疫的秘书工作,开始竭尽办法想逃离奥兰的朗格尔在见识了病毒的恐怖后,毅然决心留下,不再视己为局外人。疫情暴发的今天,依然涌现了一大批“逆行者”。医护人员穿起厚厚的防护服,冲往战“疫”的救治前线;志愿者们投身物资生产一线,保障后备力量;社区人员带头宣传防疫知识,构筑基层防线……英雄,往往出自最不起眼的普通人。既然病魔降临,那么便责无旁贷,他们自知自己并不追求丰功伟绩,只不过那是他们当下唯一能做的事。如果你问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也许他们会如此作答:这并不值得赞扬,只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
塔鲁败给了病毒。而里厄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失败,而正是这次失败终结了此次战争,也将和平本身变成一种永难治愈的伤痛。胜利的消息传遍城市角落,各大媒体无不争相报道,狂喜沾满了人们的脸庞。久盼的幸福快速抵达,让人们有些飘飘然。
里厄倾听着这欢乐喧声,成了少数仍在思考的人。因为他了解,这欢乐背后的事实,鼠疫杆菌永不会消亡,他们会在哪个角落耐心等待,在多年后再次唤醒鼠群,重给人带去灾难和教训。是的,胜利固然值得欣喜,可那付出的代价和伤痛却永不能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