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带我去看黄河

沿河道溯流而下，水面
依稀可见，到处是白色的石头
不远处有一野舟自横
津口无人，流水继续推着我们前行

此刻，天色渐暗
我们距离岸边越来越远，究竟
需要多久才能看清一个人
父亲，河流使劲拍打他的脊背
 
马灯

镜中赏月，雾里观花
在呼伦贝尔大草原
朋友告诉我要这么做时
我正头枕在草垫上
任由一匹又一匹的马儿
在梦中驰骋
这无星的夜空，此刻
我选择用自己的眼睛
给它们一一点灯

画像

现在的父亲，行峻言厉
黑暗中，有一个宽阔的背影来回走动
从客厅到客厅，他一改往日的
健谈和幽默

帆布鞋，白色孝衣，街口的行人
一个“儿子”的称谓照亮了他
之前的全部生活

那时谁都明白
因为我们刚埋葬了奶奶
他哭得又那么悲伤

野草或田地

隆起的田埂上
那片地还未来得及开垦
我的祖父就消失了
现在我弯下腰，试着
像他一般
用镰刀割掉茂盛的草叶

山下人头攒动
有两个模糊的人影
正逐渐朝我走近
我暂时腾不出
多余的手来回应
谁家的自留
地野草和田地一样荒芜

胡须

长久地只注视一件事物
刹那间，被观照之物
仿佛获得了生命
它开始经历婴儿、少年
……身体逐渐成熟：直至长出了胡须
变成一个父亲
进入我们的记忆里

和小时候一样。现在
他从左边抱抱你
也从右边抱抱你
（作者系我校文学院2021级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