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回来，一定要
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存好了一季的雪花
准备纷飞给你
浇花也罢，沐浴也罢，烹茶也罢
或者涂抹渭河和秦岭
给大明宫和未央城铺好一张宣纸
任你邀谁来狂草地书写
怀素还是张颠？我都熟悉
长安，必须用龙腾虎跃的狂草来书写

我存好了整个冬天
兴庆湖的薄冰，芙蓉园的红灯笼
大雁塔的晨钟暮鼓，以及
回民坊热气腾腾的叫卖声
油茶麻花，肉丸胡辣汤
卤汁凉粉，孜然肉夹馍
你说过，你喜欢烟火气的长安

我存好了长安的背影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只是我不能确定从哪里讲起
从半坡？还是沣镐两京？
从骊山的烽火？还是宴会鸿门？
从荆轲刺秦王？还是事变玄武门？
我存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你讲
要讲得吞云吐雾，眉飞色舞，神采奕奕

我存好了往事
不只是冬季，而是接驳无缝的日子
3路公交车站
五路口的圆形天桥
安定门上盘旋的燕子
小雁塔残缺的塔顶
当然还有乐游原上的傍晚
一辆车子一直停在无限好的夕阳里
还有青龙寺的风筝，飞着飞着
就落到了绸缎似的樱花里
小贩走过
冰峰汽水，钟楼小奶糕
五毛钱一个

我存好了牡丹，存好了国色天香
我存好了脂梅，存好了铮铮傲骨
我甚至存好了土壤，在城墙根下
存好了许多人的名字
我知道你会一一问及
你惦记着他们
他们在长安生，在长安死，在长安恋爱，在长安争风吃醋
他们奔走，呼号，起舞，豪饮，形骸放浪地痛哭或者大笑
给这些人不准备鲜花怎么能行
他们是要春风得意马蹄疾的
当然，你也是

我存好了长安
雪落时寂静，风起时云霓
雨来时悲凉，月照时孤独
你若回来，一定要
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说你想下榻在哪里吧
诗经？汉赋？唐诗？宋词？甚至聊斋里
我都会把百花之榻打扫得干干净净
等一位诗人，一位舞娘，或者干脆
等一位白狐仙子

我存好了红烛
存好了巴山夜雨
存好了并州的剪刀和陈酿了五千年的西凤
如果你愿意
我们就从并吞八荒、玉御宇内的秦朝喝起
直喝到气冲斗牛，色惊河汉，天地动容，神鬼哭泣

你若回来，一定要
第一时间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