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节,我漫步建大校园,阴雨初歇,忽然怀念起家乡的秋天了。家乡临潼的秋天正是柿子成熟的好季节,火晶柿子果品最优,驰名中外。约三五个好友登我家高楼平台,一壶老酒,半根驴肠,远望深秋景象,令人心旷神怡。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学校周边的水果店总能摆满天南地北的新鲜水果,尤其是红彤彤的柿子,我总感觉特别亲切。家乡深秋时节,柿树上的叶子逐渐落尽,树枝上只剩下火红的柿子随风摇曳。这时候房前屋后,路边河畔,到处都是结满果实的柿树,上面挂满了红得耀眼的柿子,俨然像一个个鲜红的小灯笼格外耀眼,它们装扮着家乡的村落和山野,勾画出骊山美丽的风景。火红的柿子挂满枝头,缤纷的柿叶落地后无序地叠加在一起,空有一幅如画风景。
阳光灿烂的周末,我独自一人静坐在学校北院草坪旁边的连椅上,看着旁边结满果实累累的银杏树,遥想起家乡的柿子,回忆儿时的岁月,怀念逝去的父亲,心中无限感慨。
在学校住久了便有诸多不适,总觉得自己与青山绿水相隔甚远。回到家乡,在鹦鹉寺公园深深吸几口清新芳香的空气,心里顿时泛起淡淡的乡愁。偶有雾霾天气,临潼人也颇有秦唐遗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凤凰大道旁边,骊之泉前面的广场舞俨然继续,成群结队的骊山社区文艺队依旧歌声嘹亮,骊山书画院的书画展如期举行,贾平凹文化艺术馆的读者络绎不绝……
家乡养育了我,家乡的一山一水早已根植于我灵魂深处。无论走多远,行多久,那种印记都不会消失。也许在异乡久了,工作稳定,生活安逸,过得还不错,总以为他乡就是家乡,以为家乡已经远去。但是,梦醒时分,我才知道家乡在心底的分量。梦里的同事、梦里的工作、梦里的楼宇竟然都出现在家乡,都发生在儿时生长的地方。这时我才明白,家乡的山水,家乡的老屋早已铭刻在心,一生无法忘记。小时候,我在临潼华清小学上学,奔走在芷阳湖(鸿门宴遗址)、姜沟(姜寨遗址)、李家沟和凤凰池山水之间。每天放学回家,我帮妈妈上山砍柴。牛在山坡吃草,我在旁边割草。有时吹笛,有时放歌,有时呆坐。看着天上的流云,远望连绵不断的秦岭山脉和渭河,我愁眉不展。我心向远方,渴望走出大山,梦想离开家乡。
后来,我来到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工作,享受城市的繁华。每天工作之余,我坐在图书馆旧址树林前,练英语,诵诗文,甚至呆坐迷思。每到夜幕,我走出校园,遥望长安路上灯火如虹,开始思念家乡,牵挂双亲。后来成家了,为了工作和生活每天奔走在雁塔路上。西安的城墙宫阙、南郊的大街小巷、小雁塔的晨钟暮色都已经了然于心。回老家少了,我以为西安就是故乡,城南就是家园。但是,每次夜梦与父母兄弟姐妹相见,竟然都在老家。梦中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骊山脚下,所有的人物都游走在秦汉大道旁。每次梦醒我告诉妻子,她都会戏谑我,说我恨不得把全世界美好的东西都搬到临潼老家。那时候,我会怀念早已作古的父亲,牵挂远在家乡的母亲,为她捎去钱和衣物,思念中夹杂着无限惆怅。
人到中年,更加忆旧思乡。身处远方,每逢深秋,家乡就成了我全部梦想,亲人就成了我深刻的记忆。家乡的山水,家乡的人和事在脑海中反复出现,细致入微。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父母养育了我,是我终生难忘的亲人。但是,当我成家立业,懂得报恩,有能力报恩的时候,父亲却已经作古。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人生最大的憾事。曾经朝夕共处,患难与共,是我心灵的寄托,是最亲的亲人。即使我身处繁华都市,深秋之时也令我牵肠挂肚。母亲现在做什么?身体是否健康?异乡的山水,异乡的高楼,异乡的灯彩,无法让我释怀。人常说,只要你真心牵挂一个人,无论走多远,你都会回到她身边。
当你牵挂的不论是老人,爱人或者孩子,你就像他们放出的风筝,无论飞多高多远,总是牵挂不断。深秋时节,回一趟老家。看看家乡的山水,一草一木。看看父亲的坟茔,老家的祖屋。为父亲上一炷香,烧几张纸钱,说几句怀旧的话。了却一年的心愿,带着秋天的思念我又重回都市。我和爱人一起品尝家乡手工臊子面、荞面饸饹、肉加膜,搅团、鱼鱼、锅盔等美味佳肴时,回想儿时口味,最是深情。再喝几杯西凤酒,说几句掏心窝的话,都令人神往。
深秋家乡美,亲人是故乡。我每次回到家乡想起父亲渐渐苍老的容颜时都会眼含泪水,那是因为我爱得太深。无论我走多远,都忘不了回家的路。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家乡记载着临潼的历史变革。记忆给了我赞天地之化育,念祖先之恩德,孝亲人之大恩,悟人生之真谛。感谢生我养我的这片热土。时光荏苒,家乡远去。如今父亲早已去世,母亲还在家乡,兄弟姐妹天各一方,团聚时而会有。然而,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家乡的柿子树,忘不了父母的养育情,忘不了那段难忘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