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晟
接到晚会总导演许志敏老师的电话后,我便不能止歇大脑的飞转和情感的潮涌。作为一个建大人,毕业以后,我常常回到这片令人眷恋的校园,看看双百亭畔的水影天光,看看安仁园里的茵茵碧草,看看平凹馆前的古老石像,那些熟悉的事物宁静如昨、让我心安。现在,我想要再一次的将它们请上万众瞩目的舞台,接受来自学子的致敬和礼赞。
首次策划会,许导就说我们要创新!是的,我们从来都拒绝平庸,这正是建大的性格。可是创新谈何容易,我们几乎遍览近年高校校庆的资料,越看越觉得完了完了走的人多了我们好像已经无路可走了。
晚会是个系统而庞杂的工程,舞美、灯光、主持、音乐、视频……头绪繁多又彼此关联,需要周密而充分的事前策划和临场调度。每一分钟都为了演出而准备,不到谢幕的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成功。如何通过一台晚会,向外界展示一所特色鲜明的高水平大学?这是我们给自己的命题。
接下来是无数次的头脑风暴,在绞杀团队若干脑细胞之后,许导最终将音调提高了八度说:我要打破大家熟悉的篇章式结构,借用短剧串联整场晚会,将情景故事与现有节目进行精巧编排,实现节目间无缝连接和情绪的起伏连贯。
我几乎要将掌声献给她了,但是转念一想,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放弃熟悉易行的操作手法,改用一套艰难曲折的全新思路。如果行,可能是满堂彩,如果不行,可能会全盘输。成败概率对半开,太冒险了!
艺教中心灯火通明,策划讨论热火朝天。许导把节目写在便笺上,贴在文件柜的背板上反复推演,像在作战指挥室一样,大笔一挥纵横捭阖。然而大家多次推演,思路却总是频频阻滞,不是创作有难度就是资源不充分,每一个行不通背后都拖着一大串更大的行不通。
吃完盒饭嘴一抹,我说这样不行呀时间来不及啦!无论是歌曲、舞蹈或者曲艺,节目本来有着相对独立的主题表达,非得拽到一起来,我们没必要非得自个跟自个过不去。这样吧!这还有好几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案,无论哪一个都可以——
许导听完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然而想了想说不行我还是想这么干。
看看时间,又是凌晨1点,我长吁一口气。这个时候你尽可认为她“执拗”或是“轴”,但我明白,说到底是心中执念。于是咬咬牙,那行,你非要坚持不懈,我一定奉陪到底!
看吧,创新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校训里说的那个词儿,我们走哪都揣着。
写完串场节目《蓝图》的第一稿后我颇为自得,我觉着导演你的要求我可都做到了,还有什么大招就可劲冲着我来吧。然而主创团队的意见却真的纷至沓来,许导认为角色太多必须删繁就简,王树声老师说中国梦的阐释并不准确,校史馆崔凯老师说背景歌曲与故事年代不符,我心里想哼哼你们连考古的劲头都拿出来了,还真是一点不含糊。
许多次的“神仙会”并非高谈阔论,而是极度烧脑。王继武老师引经据典将建大的历史与使命娓娓道来,直听得我悠然神往;活跃在舞台一线的董少敏老师用他声情并茂的表演技巧阐释预期的舞台效果,并以“艺术就是介于真实与虚假之间”的理论给我启发;雷鹏老师如数家珍地给我讲草堂校区“疏可跑马、密不透风”的章法布局,“雨打芭蕉、竹影摇风”的造景意境。我一边快速消化,一边捕捉灵感,一边还思考着将其如何转化成创作素材。最后又咬咬牙对许导说,行!我重写!
八月骄阳似火,心中困兽犹斗。我满脑子装着晚会这件事在书房闭关。所有思路翻倒重来,在不断自我否定与肯定中,创意持续生长,一会儿词穷如饿狼搜肠刮肚,一会儿灵感如烟花漫天绽放,感叹着江郎才尽独自闷骚,折磨得形容枯槁目断魂销。
两天后,《蓝图》第N稿草成出炉:以一位建大教师的视角,一张蓝图为线索,通过“建设者”、“毕业季”、“使命”、“草堂新篇”四个故事,展现建大并校和建设的历史以及对未来的美好展望。后来蒋瑞征老师担纲的主角将人物贯穿于全场,入戏与出戏顺畅自然,形式与内容完美融合。我坐在观众席的最后面,看着台上精彩恢弘的演绎,刷着群里校友对母校由衷的赞叹,我为所在团队的每一份努力而感动,我为母校受到的每一次点赞而骄傲。回想十多年前的那个九月,一个山区后生扛着行李心怀梦想闯进建大校门时,是何等的懵懂,又是何等的幸运。如今,这后生仍能以这份幸运,投身于她生日的盛典,尽一点小小的心力,更是何等的荣耀。
落幕时分,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我们的名字叫建大,建大是我家。我们的名字叫建大,相伴走天涯。我终于抑制不住泪水滚落脸颊,我们为之奋斗的这一刻,梦想的光彩闪耀到最后,在筑就建大之梦的同时,绽放了个人之梦的微光。这,是我们谨献于建大的,也是建大馈赠于我们的。
长路漫漫有时尽,筑梦志未央。